【昊凯】当时的月亮 四
现实向中长篇连载
请勿上升真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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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刘昊然彻夜苦读意义何在？
意义在于有钱难买我乐意。
刘昊然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，就被经纪人揪起来补拍镜头，意识完全苏醒不过来，真心，从未如此爱过这张床。他当然知道工作很重要，但是那种身体不受支配的恐惧，是无法感同身受的，只能表示理解。
可是经纪人不会放过他的……
装死五分钟后，刘昊然实在受不了对方鬼哭狼嚎的歌声了，唱得还是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。硬撑着坐起来，眼睛还是睁不开。
到底，刘昊然哈欠连天踩着拖鞋去洗脸刷牙，宛如一具行尸走肉，这是经纪人的原话。从下床洗漱到上车赶去剧组，刘昊然硬是没睁开眼睛，美其名曰闭目养神呈现出最好的状态。
现在正在拍的电影是著名导演张帆的出山之作，无论是导演本人还是外界都相当重视。刘昊然饰演的角色，是一个患有重度抑郁症的大学生，按照惯例来说，是男二号。
剧本对于心理刻画十分到位，跟他本人相比完全是两个人。这对刘昊然急于摆脱小鲜肉戏路太窄的现状来说，十分有帮助。
导演是个万事追求极致的完美主义者，尤其到刘昊然的戏份，几乎每场必亲自指导，一句话连着来个几十遍的情况，屡见不鲜，电影整整拍了三个月左右，还没杀青。
这回急急忙忙把他叫过去补拍镜头，总有种不详的预感。
难道是偷偷溜号被发现了？还是……
刘昊然皱起眉头，一阵心虚。
到片场的时候，工作人员早已就位，导演坐在监视器面前审片，双眼布满红血丝紧盯着屏幕，空气安静到连呼吸都不敢大声。刘昊然出现的时候，现场人员的目光四面八方投射过来，他咽了咽口水，不由得紧张了几分。
刘昊然没敢叫导演，站在一众演员中翻剧本。
最近有些懈怠，只是稍微有点，张导是知道的。刘昊然垂下头，暗自下定决心，拿出百分之百的精力完成接下来的拍摄。
随着时间流逝，导演眉头越拧越紧，重重叹口气，双手握拳锤在桌上，监视器画面定格在昨天刘昊然拍了七遍才过的镜头。他屏息凝神开始回忆剧情，
刘昊然饰演的抑郁症患者林州，被强制送到医院接受封闭治疗，他坐在病床上痴痴望着窗外。一对情侣，一群小朋友，一栋即将完工的大楼。
将近五分钟的镜头，没有台词，全靠眼神表达人物内心，动作都是自由发挥。这样一出戏，及其考验演技和灵气，偏偏这场张导不在。
拍了七次，极力做到每遍找不同的感觉，发掘人物内心深处的东西。可越到后面情绪越不稳定，感觉出不来自然而然流于表面。他自己都能看明白，副导演直接过了。
这部电影对刘昊然来说，拍得并不轻松，大导演大制作对于演技本身，要求很高。而这个角色完全脱离他自己的性格，跟生活经验没有任何关系，表演就是纯粹的表演。这种情况下，他拿捏不好，导演说过应该就可以了吧。那么这次情况呢？
刘昊然可以要求再来一遍的。
可是他很有重要的事要做。
是熬夜也非做不可的事情。
刘昊然心情五味杂陈，等着导演发话。
张导板着脸倒放那段，食指不断轻敲桌面，发出一串极有规律的声音，此刻听来，有些触目惊心。
“昊然啊，你来说说对这段戏的理解。”
片刻迟疑后，刘昊然缓缓开口，
每个人的心就像一口井，平常在健康正常的状态是活泼的往外冒水，你的生命之泉、活力、情感、情绪都特别健康，特别活跃地往外冒，这是一个特别好的状态。
但是慢慢的，可能因为你的人生塞满了石头、落叶和烂泥，你觉得那个泉水有一些冒不出来了，或者觉得这口井有一些浑浊了——这很正常，但是不是一天变成的。
刘昊然说完这番话，看了眼导演，对方并没有让他停下来的意思，而面部表情也从无奈焦躁变成若有所思的模样。他顺思路接着往下说，
所以，在林州眼里看到的是：逢场作戏的情侣、排挤伙伴的小朋友、以及躲藏在大楼里的杀手。
不同于前面的迟疑，刘昊然掷地有声说完最后一个字，导演转过身愣住。
剧本里都不存在的人物，哪里来的杀手？
为什么说对面有杀手？
导演目光如炬，直直盯着刘昊然，像是一下子提起莫大兴趣，带着鼓励的眼光想要知道他的答案。
刘昊然反应有些懵，剧本确实没写这么具体，他是顺着逻辑瞎推理出来的猜测，一个不留神全说出来了。看导演不是责怪的样子，干脆把自己想说的表达清楚。
林州被强制送往医院，前一天晚上他失眠，躺在宿舍床上听到了尖叫声，可是等到重新平静下来的时候，他沿着声源寻去，却什么也没看见。
抑郁症患者可能幻想虚构的事情真实存在，这点可以解释。但是，林州一直刻意隐瞒自己患有抑郁症的事情，没有任何人知道。情绪虽不稳定，不至于在讲座现场失控。病历单亲手销毁，为什么会被当做受到指证的证据。
林州随即就被关在医务室，派来医生确诊为重度抑郁症。他什么都没看到，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过于蹊跷，很难不让人起疑。
那天晚上没有意外事故，但他能确认的是，无论是谁被盯上，都活不过三天。
而下一个，就是林州。
至于大楼对面的杀手，是我的直觉吧，一紧张就直接说出来了。
刘昊然挠挠后脑勺，放松绷着的面部表情，笑容里带着一丝羞涩。
导演从不解到代入思考再到惊喜的心路历程，毫不吝啬表现在脸上。剧情是完整的，但拍摄时先后顺序考虑场地演员各种问题，完全是打乱的。剧本都没说清楚的东西，刘昊然全程推理出来，甚至比原定内容还要出色。
导演笑容可掬，站起来揽过刘昊然的肩膀，
“走，聊聊去。”
导演就这么放了整个剧组人员的鸽子，现场的一位人气小花在众人目光转移到她身上时，看着导演和刘昊然豁然离去的背影，忿忿然。
大制作加名导演，谁都想往里面钻，好不容易靠关系拿到一个角色，基本没遇到几次张导。得知今天张导来片场，她特意赶过来请教，自认为完全做到努力敬业，等这么久真是忍辱负重。可是人家从头到尾没正眼瞧过她。
看戏的人嘴里不说，心里怎么个嘲笑法。
终于还是带着乌拉乌拉一堆助理走了。
张导带着他到化妆间坐下，语重心长道：
昊然，知道你思诚哥跟我推荐你的时候，怎么说的吗？
刘昊然摇头。
他说带你过来随便我试，昊然这孩子就是天生该吃演员这口饭，绝对不会让我失望。
思诚哥这样说的吗？刘昊然低下头，他以为自己能力不足以拿下林州这个角色，剧组其他演员不是老戏骨就是有资历有背景的人物。也曾暗自揣测过，大部分占了后者吧，没敢往深了想。
在他看不到的地方，思诚哥给予的不是硬塞资源，而是百分百的信任，
“昊然我放心您随便试。”
心里酸酸地。
张导宽慰般他的拍拍肩膀，接着说，
这段时间观察下来，你确实有天赋又肯吃苦，现在圈子乱成这样，还能有潜心拍戏的年轻演员，不容易啊。
还是那句话，我对你严都是为你好，少去参见那些什么综艺宣传，好好拍戏才是重中之重。你现在年轻，以后老了能留下来的是什么，难道是粗制滥造的综艺吗？一浮躁起来灵气都没了，你自己多拿捏着点。
唉。
张导分明在刘昊然听到综艺这两个字时脸上忍不住想要开口，又忍住了的表现略感失望。自己走出去，留刘昊然一个人，对着镜子，很想问问里面的人，
你快乐吗？
他们都是切切实实为自己好。在抹杀现在幸福的前提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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